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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芳几曾随春老
发布时间:2014年05月04日 16:35 来源: 四川文艺网
作者: 江永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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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人间四月天,槐花正在一些同事的办公室窗外开放着。由于前期雨水不多,今年干槐树街上槐树的花事比较低调,花儿没有团簇拥挤的热闹,但芬芳并不逊色,我从街上走过,花香袭人似旧年。前晚一场春雨后,地上也如去年一般撒上了一层芳骨,昨日早晨上班路过时,她们的芳魂也还在附近游散着,如烟如缕,似有似无。

这条街曾经的名字叫布后街,街上的树并不以槐树为多,现今这些槐树大多是后来进行街道改造时种上的,街道名字似乎也是新取的。当年,相比之下,这一带的法国梧桐倒很有规模,枝繁叶茂,浓荫蔽日。记得将近30年前,我初来这里上班,这一大片街区仿佛是梧桐的森林,夏夜里,一个人出去溜达,不止一次迷了路,还要请教街上的长者才能回到栖身的办公室铺上钢丝床歇息。那时,同住在办公室的还有才华横溢的青年评论家伯君先生,同窗好友知日、师兄庭华等人,那时他们都在恋爱中,下班后少有与我作伴的。伯君先生有过一个短暂的失恋期,由于我和庭华兄骑了几十里路的自行车到伯君先生的女朋友家去恳请她的父母亲,试图帮忙把他们的爱情抢救回来,虽然最后没有成功,但我们的努力还是让伯君先生感念,他便在晚上教我唱歌。我跟着他学唱一些民歌,包括四川民歌《我问槐花几时开》《太阳出来喜洋洋》,山西民歌《绣荷包》,第一首我没怎么学会,后两首多年来一直是我的最爱。不久,我的女友从外地过来看我,伯君先生还陪我们一起去都江堰旅游,女友对伯君先生的人品和才华也是极其佩服的。再后来,伯君先生有了新的爱情,女朋友的漂亮远胜过前任,我们为他高兴,但我的唱歌课就终止了。又过了一段时间,伯君先生调到其他单位工作去了,我的欢乐就减少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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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年代初,单位终于在大慈寺对面的宿舍区给我安排了一间平房,再后来分到了正式的住房,还是在这个院子里,从此就在这里扎下根来。到如今,20多个年头过去了,算来,这里是我居住时间最久的地方,比生我养我的故乡时间还要长好多。“受恩深处即故乡”,我慢慢地喜欢上了这个地方。我最喜欢的便是院子大门外大慈寺路上那几排高大挺拔的行道树,花开果落,我伴它们沐浴春阳秋月,岁月消逝,它们陪我走过风霜雨雪。这些树中,大叶女贞五月下旬才开花,高大的树冠被白色的小花密密麻麻簇拥着,仿佛披着洁白的纱巾,馥郁的气息满路芳香,花事繁盛之极,花期未到,这里就暂不说了。至于楠木、银杏、朴树、栾树等,皆不以花傲人,这里也暂不说了。

我要说的这种树,就排列在从科情所大门到东顺城中街口之间这一段人行道的最里侧,共有39株,前些年,电力局修科星园电梯公寓时砍去了一些,不然,它们的数量还会多一些。二十多年来,我一直不知道它们的学名,我请教过许多人,始终没有准确的答案,只是有人告诉过我三个不同的名字。20多年前,我初到这里时,这些树就已经高高的挺立在此,只是我没怎么在意它们,可能就像它们也没在意我一样。第一次真正仔细仰望这些树是女儿两三岁时的事,那时,在科情所大门西面的一栋古老的木楼前,有一段悬空1多高横置的铁制自来水管道,女儿总喜欢双手握着水管把自己悬挂在空中,乐此不疲,仿佛一只调皮的小猴子,显示出极好的身体素质和运动天赋,我一度想将来是否要送她去练习体操什么的。当她悬空仰望天空时,我也跟着仰望,这时就看到了这些高大的树,看到它们黑色的树干和枝桠,以后在不同季节,又看到了它们青绿的叶、白色的花、酱黄色的果之类,但仅此而已,也并没有多少特别的感受。真正关心喜欢上这些树是满40岁以后的事。

40岁以前没有觉得自己会老去,过了40,便有了体力不如以前的感觉,特别是当我的大学同学向东20095月去世后,我真的感到花儿开始谢了,便有意无意的关心起四季变化、花开花落,日沉月升、圆缺阴晴,而大门外的这一排叫不出名字的高大落叶乔木就是我观察感知季节变迁的最便捷的标志物。

立春后,天气依旧寒冷,我仍然穿着厚厚的冬衣,仰望这一排与四五层楼齐高的大树,生铁般黑黢黢的树干举着一柄柄光秃秃的枝桠在寒风中战栗。在这段时间,我会常常仰头紧盯着这些树最接近地面的枝桠,直到脖子酸痛,在若干次的失望后,我总能发现最早萌茸出的那些极小的芽苞,这时,我知道,又一年的春天已经来到我的家门口了,我心中便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小小的芽苞最初只是寥落的灰白色的星星点点,几日后便连成一丝丝、一缕缕的白里带着浅青色的断断续续的线条,再以后就每天都有新变化,直到翠烟笼上枝头,绿成一大片,绿荫越来越浓、越来越密,最后连阳光也透不下来了。这时,三月就结束了。

四月,便进入到这些大树的繁花期,它们的花从月初一直开到月末。花是密密麻麻缀满枝头的一种白色的小花,小花蕾们不是同时长出来,而是次第成熟绽放的,花期长,规模也很盛大。每一朵花儿虽然只有米粒大小,但由于数量众多,花香浓郁,整个四月,这段街道被芳香的气息包裹笼罩着,花香满路,芬芳四溢,这一个月我被熏陶着,神清气爽。但也有个别淡雅的人士说“这花,香气太浓、太闷人,受不了。”

夏日,无数小指头大小的果实就在这些树的高枝上静静成长着,才一入秋,最早成熟的果实就会东一个西一个掉下来,九月,大指头般大小的果实就密集的降落下来,我从下面路过,不时会被击中,但并没有痛感。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就把这些外皮黄里泛青、青中带黄的小果子捡拾起来,说是可以用来制作冰粉。我问他们:“这是什么树?”他们说:“冰粉树。”我上网去查,冰粉是用一种草本植物的果实制作的,还附有图案,并不是这种大树的果实。我很纳闷,便请教和我一同上下班路过这些树下的老陈,他说:“这是冰构树,果子可以做冰粉,我吃过。”我又上网查,没有这种树名,也没有冰构树的任何资料。老陈为人厚道,工作踏实,那时快退休了,上级出于对他工作和为人的肯定,准备晋升他的待遇,我们很支持,遗憾的是,单位投票时他刚好在半数上卡住了,他的待遇终于没有解决,不久就退休了。可喜的是,他心胸豁达,不以为意,很快就把退休生活过得很饱满充实起来,我不时还能在这些树下遇见他和他的老伴在散步,感觉他们很快乐。我又请教他:“这是什么树?”他依旧回答:“冰构树。”这几年来,我就把这树叫冰构树,虽然我知道这个名字并不是这种树的学名,但有个名字总比没有好。在我写的一些文字里提到这种树时,就使用了这个名字。

今春,这种树的花又灿烂的开放了,芬芳再次将我包裹,我特别迫切地想知道这种树的学名,好去了解它的特征和有关知识。到处访求,依然一无所获。一天,我路过科情所大门外,见一名门卫,便指着门口正散发着芬芳的这种树问他:“向您请教一下:这是什么树啊?”“野枇杷树。”他很肯定的告诉我。我再上网查,确有一种野枇杷树,但从图样和介绍看,并不是这种树。唯一的收获是:已经有人把这种树的叶子和果实发在网上,征求学名。有一个人出来回答,说:“我是四川的,我们那里把这树叫做野枇杷树,果子可以做冰粉,学名不知道。”看来,那名门卫并未妄语,在四川的某地,的确把这种树叫做野枇杷树,只是这仍然不是这种树的学名。我又经过了一些努力,试图去弄清这树的学名,想了解它们的种属、特性、知识之类更多的东西,但终无所获。前一阵,这事不时困扰着我。

现在,我想:知道这些树的芳名固然美好,但即使不知道,它们的绿荫和芬芳也不会因此而减却半分,它们依然会像过去的20多年一样,也如同我人生中始终有许多好人陪伴着我一样,继续无声无息地芬芳在我的生命里,陪伴着我以后的人生路,陪伴着我慢慢老去。这些树,它们已经是我无名无声的好朋友了,它们在那里送我出门,等我回家,我也祈望它们长长久久挺立在我头顶的天空,平平安安,芬芳年年。

 

                                      2014年4月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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